桂梅离开渡口回到家时，太阳刚好落下山去。奶奶已在厨房里忙着，那半只鸭子却还静静放在砧板上面，连切都没有切。她心里有点埋怨奶奶，元庆这个晚上是吃不到鸭子了。

"奶奶，姑姑今天怎么来了，她去学校看元庆不是从来都不进来的么？"

"她就空手进来吃个饭。顺带问下你爸清明节会不会回来。″

桂梅这点也和姑姑有点像，不是她关心的事她都懒得问。三天没见元庆她心里急得很，又问奶奶怎么没做鸭子。奶奶说，"你姑姑中午去了元庆的学堂，肯定带了好吃的去，鸭子就明天做吧。"

"奶奶明天炖鸭子汤吧，明天中午我早点回来给元庆送去。"

"傻妮子，隔了一夜再炖汤就不好喝了。明天只得红烧。"

桂梅听奶奶这么一说没吱声，心里生了些烦躁。坐到灶前帮奶奶烧火做饭。

这一餐饭又吃得没什么味口，看看手表离八点都还早得很。元庆的夜自习要到八点半才放学，桂梅实在坐不下去。于是和奶奶说今天去厂子里睡，就不回来了，明天中午早点回来。奶奶见妮子心事重重的样子，知道对元庆用上心了。心里真希望他们两个好，也就没做声，由他们两个去。

黑夜里，桂梅推着自行车慢慢往一中走去，她要把这点烦人的时间消磨掉。

二楼的四间教室里灯光明亮，但都寂静无声。长长的走廊上也有三两群人在静悄悄地依栏杆站着，也像是等人的样子。桂梅的眼光从窗户投进教室，见元庆正低头在做着作业，她的心于是安静了下来。一种喜悦感由然而生，这个时候她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慢。正在甜蜜想着心事的时候，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。不一会整个走廊上八个门有叽叽喳喳的学生走出来，不断的消失在走廊中间的楼梯口。

元庆此刻却好像没听到放学的铃声一样，像个老僧入定呆坐在那里。今晚就是场数学模拟考试，模拟试卷发下来看了看，他觉得是侮辱了他的智商。这么简单的卷子他不用一节课的时间就可以无任何差错把它做完。但这样会招致数学老师的批评，会说他骄傲自满，不认真对待。他只有慢吞吞的拖延些时间，直到桂梅上楼那个时候才把试卷交了上去。然后拿出那本厚厚的数学考试大纲，心不在焉的涂鸦着，想着心事，想着表姐。

这三天晚上，他同样心情烦躁，辗转反侧睡不着。心里眼里脑子里全是表姐的身影子，表姐那双含情默默的眼睛，表姐毫无顾忌的唇。每晚只有当天亮快要来临的时候，倦极了的他才能睡去。好在这几天中午不去看图书了，中午在宿舍睡了会，他依然一整天精力充沛。

元庆知道表姐今晚一定会来。不用看，他感觉表姐已经到了，似乎闻到了表姐身上的气息。所以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，他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争相离开。而是呆呆坐着，静静守候，等候同学们都离去，他才好和表姐从容离开。

人都走光了，桂梅看见他还依然一动没动。以为他病了，也顾不得其他，从教室后门闯了进来。元庆刚好转过身来，望着表姐灿烂一笑。桂梅忐忑的心才放下。

“你在搞什么？吓死人啦！”

"你等下，我收拾一下。"

桂梅读过初中，但没有进过一中的教室。在教室里四面环顾起来，见自己身后墙上《学习园地》栏里贴着几篇作文范文。走近仔细一看，这一看顿时心花怒放。《学习园地》栏里三篇作文范文全是署名元庆的。每篇都有老师用红笔写的评语。元庆见表姐看着，忙叫她出去，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，按规矩他要关灯关门。

高中数理化桂梅看不懂，作文也应该写不来。但老师写的评语她看得懂啊！其中有篇评语上说，如高考真考此类作文，此篇作文应该是满分。这怎能叫她不兴奋，这意思就是说，元庆考上个大学根本不是事。

两人下楼来到校门口自行车停放处，桂梅取出自行车。自己先骑上叫元庆坐上来，元庆坐上去直接挠着表姐的腰，桂梅感觉心跳向自己的喉咙口，接着快速向袜子厂驶去。

也许是今天发了工资，整个四楼宿舍都还亮着灯。桂梅拉着元庆的手，像做贼一样偷偷溜进自己宿舍，反手轻轻锁上门，拉亮电灯，连脚都没移动。四目放肆的相对着，然后紧紧抱在一起，自然而然深深吻在一起。桂梅一边吻一边流泪，直到两人缓不过气来，两张紧咬的双唇才作暂时的分开。元庆见表姐一脸梨花带雨，慌忙伸出左手去擦。可是桂梅不让，把脸深深埋进元庆肩上，幽幽的带着哭腔轻声说，"你知道吗？我太想你了，想你想得吃不下饭，睡不着觉，这怎么得了哦！"

正当两人侬情我意时，外面却传来敲门声，"桂梅回来了呀，开下门。"

"哎，你等下。"桂梅放开元庆，往下拉了拉衣服，拿毛巾在水桶里浸湿再拧干，擦去脸上的泪痕。叫元庆过去坐在床上，开了门。门外一个女孩是个车间工人叫刘素华。她是看见桂梅房间有灯光，来向桂梅借自行车和男朋友出去的。门开了看见个男孩子在里面